第九章 愚蠢的追求
“这次我们让我们认真的玩一局吧，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一些我费力得来的真实信息。” “虽然算不上机密，但也是你和我都难以接触的信息。” “游戏可以玩，信息就算了，知道太多没什么好处。快开始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拿来做为输赢的条件吧。为了做好这些，我可是一点东西都还没吃。” 四团油纸包裹推向司空然面前，每一团大小相差无几，外观细节连同折痕角度都做到了一模一样。 “这四团分别装有两份水，一份食物，一份水与食物混合的浆体。这是一个简单的博弈游戏，取舍的不是我们各自的利益，而是各自将要获得的结果。” “由你挑选谁先开始，可以用身体挡住包裹打乱顺序再由对方挑选，或是自己主动选择其中一个送给对方，当四个包裹分完之后，就可以拆开食用了。” “而随之显露的结果也就真正决定了输赢，那是切实相关的胜负。” “道理我是听懂了，得到的食物中，水分含量多的一方就算失败，不仅仅是食物的减少，补充的液体增加就意味着要排出的液体同样增加，也就是说上厕所的次数也会增加，在下次解禁之前，只有在房间内解决这一个选项。” “但是，我有自己接饭，果然你的游戏都很阴险啊，所以我不玩了。辛苦你做的那么好，你还是去找别人玩吧。” “不对，你一定会玩的，只要坐在了这里，你就一定会玩，我不算是赌徒，但我所在的社区有一个赌徒，他会利用周围一切可利用的零件，不断做出各种筹码和道具，我曾经向他学习过，他告诉我一句话，至今都让我印象深刻。” 司空然已经开始准备吃饭，并不在意花洋在一旁说着什么，利索地整理起自己的食物。 “他说，无论在任何环境下，人类的意愿是自己不能真正左右的，当两个人遇到一起时，博弈就不自觉地开始了。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刚说完，准备完毕正欲进食的司空然就顿住了，花洋的话也让他重新抬起脑袋。 “这句话很有意思啊，我从不相信什么命运，也不想和相信命运的人扯上关系。但是既然你坐在我面前宣称了命运主宰一切，那我就和你玩这一次，我会顺应你所谓地命运。而相对的，命运到来之时，你的回应是什么呢，你是否坚信命运的安排，在你的眼里，真的看到了命运中的胜利吗？” 司空然重新包裹上自己的食物放在一旁，花洋像是获得了自信，面对提问闭口不言，只是坦然的微笑着示意司空然游戏开始。 “就这样就好，不用打乱，第三份是你的，如果第四份你不打算给我的话，之后就一块拿走吧。” “游戏可不是这么玩的，第三份我就先拿走了，不过剩下的我还是要打乱一下的，请稍等。” 接着花洋小心的托起包裹在桌子下调换起来。 “可以了，请吧。” 再次拿回桌面后，选择权再次给到了司空然。 “我要第三个，第二个是你的了。” “那么这两份是我的，这一份交给你，游戏结束，可以打开了。” 司空然正要打开却发现花洋只是盯着自己，并没有打开自己包裹的意思。 “你不看自己的吗，还是要看着我先把这两份全部开完。” “不着急，你先看吧，我暂时观望一下。” 第一份打开，包裹住东西立马流了出来，紫色的浆液和带着还未融合的水痕顺着手腕滴下，这一份是混合物。 而胜利的第一基础只有食物，水是最差，处于中间位置的混合物最为麻烦。不但无法为胜利奠定基础，同时也意味着下一份包裹如果还不是食物的话，这场游戏就算是输了。 但即便是食物，减少了太多水分的食物也会难以下咽，在剩余的时间里很难全部吃完。 第一个开头就是这种局面，接下来得到食物的概率只剩下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是得到水，无论如何结果都将会介于较差最最差之间，这无疑是一种不利的情况。 花洋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幸灾乐祸的等着司空然继续打开下一份包裹。 “接下来轮到你了，这次打开你的那一份吧，也让我看看你拿到了什么。” “当然可以，那我就打开这边你挑给我的第一份吧。不过，如果是食物的话，就是我赢了对吧，这意味着你的那一份必定是水了，你就输了。当然，这也是你命中注定的失败，好好看着吧，这份包裹里只会是食物！” 随着第二份包裹打开，透明的液体迅速向外滚动，沿着缝隙渗透而出。 这一份是水。 司空然的表情稍微放松下来，当他觉察到这一点时，瞬间感到有些吃惊，自己竟然在这场简单的博弈游戏中获得了一丝快意。 这种不自觉绷起神经又突然放松下来的状态，是难以描述的感觉。 而随着自己手中最后一个包裹即将打开，紧张的心情开始逐渐在身体蔓延。 他似乎看到了结局，在脑海朦胧的画面中，司空然逐渐看清了这团包裹中的东西。 他输了。 纸团的缺口中摇曳着泛光的人影，司空然手中最后一个包裹里装的是水。 “看来是我赢了，胜负已定，是你输了，司空然。” “那么就请你好好享用吧，千万别浪费。” 愿赌服输，结果已经十分明了，司空然也没有墨迹，痛快的捧起那包混合浆液饮了下去。 原本就寡淡的饭糊被稀释的更加索然无味，全部喝完后不禁让人直晃脑袋，接着一包水灌下肚，司空然起身准备去还之前接来的食物。 余光扫视之下，司空然留意到花洋也仅仅只是在喝刚刚拆开的水，并没有去碰放在一旁的另一份包裹。 于是司空然坐了回去，他手指着那份包装完好的包裹看向花洋。 “这份里面是食物对吧，花洋，说到底我也不知道你拿出的包裹里是不是全部属实，毕竟我也没有验证过。而作为道具，这些全部都是你提前准备的，游戏玩法也是你规定的，虽然表面上游戏过程中包裹的去向一直是我在主导，但规则上确实存在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啊花洋，让我看看你的包裹。” “这是合理的吧。” “当然合理，不过既然你怀疑了，这是不是说明你还是有些不服气呀。你并不愿意相信，命运真的肯定了我的胜利。你宁愿认为这只是人为的结果。” 一边说着，花洋缓缓打开了纸包，里面包裹着确实是食物，淡紫色粘稠的浆糊，摊开后也没有多余的水分溢出。 接着花洋把食物卷起来满满喝下一大口，表示并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那是我怀疑你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祝你在房间待得愉快。” “昂，我会的。” 一边说着，司空然起身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慢慢靠近了花洋。 “花洋啊，我是真的愚蠢啊，相比起来，你才是真的聪明智慧，我才应该向你学习才对。不过有一点你注意到没有啊，你的态度好的有些离奇啊，我们两个的关系有好到你主动迁就着我吗？” “你想表达什么，难道我这样做不好吗？” 花洋似乎有些紧张，坐的也愈发端正。 “这样很好，在我的印象中，这种态度只会在交换利益互有所求的时候才会出现，一般来说，就像今天早上，那样的你应该不会是仅仅为了一个游戏玩伴就放下面子的人吧。应该是还有一种情况吧，一种更加特殊的情况，你能想到吗花洋？” “我……” “还有一种利用温和的态度去引导对方，为了控制局面不择手段达成目的的欺骗行为。你是哪种呢，花洋，你应该是很和善与人为友的好人对吧，你应该是愿意照顾新人帮他减少麻烦的前辈对吧，你真的是这样的，对吧。” 花洋闭口不言，司空然却直接向他面前的桌子下伸手抓去，另一只手也不知不觉间搭上了花洋的肩膀。 “似乎有股精神上的气味被我闻到了，像是发酵了的谎言，浓郁到无法被轻易掩盖，是欺骗的味道啊，花洋，你在欺骗我！对吧！” 一包未开封的包裹被司空然拿了上来，在花洋震惊慌乱的表情中一把捏开，水流从手中涌出，落在花洋有些僵硬的身体上。 接着下一秒他就被司空然单手拎起，扯到面前让眼睛对视， “我不是吃软怕硬的人，虽然我脾气随和不愿意惹事，仅仅是一些小矛盾也就算了，但欺骗不一样，尤其是处心积虑的设计我，性质上完全不同。我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有些自信的，既然你的把戏已经被我揭穿，那现在就该准备好被我揍一顿了。” “打人是会追加责任的！会被记录作为佐证，尤其是在这里打人，属于无视管制，不思改变，要增加处罚的，你真的不怕吗？说到底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你的处罚会有多重我也不知道，但起码一定会比你揍我之前轻。” 花洋用手挡在脸前护住部分身体，连忙的劝说起司空然。 这也确实成功让司空然放下了拳头，扭头环顾四周，看热闹的并没有多少，只有少数好奇的人投来短暂目光。 “因为杀人。我杀了一个要取我性命的男人，就来到了这里。” 花洋耳畔传来这样的低语，语气的低沉与冷静卷起他一身的寒颤。 “在这里杀人并不会被严厉处罚，只要身体完整短时间内就死亡的可以被救活，这不是我能解释的原理，但这是真实存在的技术，所以即便是杀人也会区分具体情况来判决，你还是有机会的，不要冲动。” 司空然的手有些松动，似乎陷入了思考，花洋接着开始转移起话题。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狠角色，是我惹错了人，但在这里犯错可比在外面犯错的处罚要严重得多。普通的处罚也就是被关押起来，之后送去做做苦力，离开之前接受一遍教育指导就算结束了处罚。” “很少会有更严重的处罚，比如借助刑具进行折磨的处罚，最后就是死刑，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很少，偶尔才会出现一两个。” 趁着这会，花洋匆忙拿起剩余的食物开始往嘴里送，就餐的时间也所剩不多了。 “但是死刑犯的待遇会比较好，会得到一份精致美味的食物，直到吃饱，由最高管理者满足任何一种愿望，是除了杰出贡献外，最为极端的获取方法。” 纸包中的食物已经吃完，可司空然还是没有完全放开花洋的意思，于是花洋在手里默默折叠起油纸继续说了起来。 “其实大部分人来到这里都是自愿的，他们没什么欲望，以为生活太平淡而刻意寻求刺激，被发现后，因为不被允许就会被送来处罚，结束后再回到社区重新开始。” “像你这样被迫来这里的人基本上少之又少，我其实也是带着目的来的。我有一个追求，是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做到的，可能很幼稚很愚蠢，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声音戛然而止，花洋的目光迅速转向司空然。 “我所追求。” 折叠过的油纸变得坚硬锐利，一根锥形地尖头径直刺向司空然脖颈。 “是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