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暂别
“所谓命运，就是短时间连续的事实不断延伸，直到你开始在意起这中间达成的结果时，命运就自然地浮现了。” “我说不相信命运，是因为我在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都会思考出更多的选择和后果，我用更多的准备来决定自己要做什么，我是尝试掌握命运走向的人，而不是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深陷囹圄的棋子。” 那尖锐的纸针头在距离司空然脖颈三四公分处纹丝不动，此时花洋被控制在座位上彻底无法行动，在他的左手手腕处正紧握着一只结实的手掌，皮肤周围已经开始充血泛红。 就在刚刚，花洋暴起偷袭的瞬间，司空然就已经做出反应抓住了他。 如此迅速地反应不但让花洋感到难以置信，还在他的心中悬起了一丝微弱地恐惧感。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暴露自己的目的，我并不在乎你要做什么，我已经挡住了摄像头，我们的行为也不会被记录，接下来我会放开你然后离开这。三天之内我将会前往第三十层完成我的目标，这期间希望你不要继续纠缠我，我不会威胁你，但我会感谢你的配合。” 随着司空然的话音终了，花洋也逐渐松开手，任由油纸掉落到地上，滚动两圈后缓缓停在不远处。 “还有两分钟结束用餐！” 暂停计时的时间是在十一点四十六分左右，食堂的开放时间是固定的半小时，当时花洋说还剩十五分钟，现在应该是还剩两分钟刚好十二点。 今天已经过去一半了啊，真快，时间就这样逐渐消失了…… 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些冲动，那样的游戏输赢与否其实也并不能真正证明什么，虽然是在衡量过游戏代价之后才答应下来，但到最后还是被耍了一通，现在喝了一肚子水，能不能挺过这个下午还真的难说。 就应该揍他一顿的，真是服了，之后再见到他一定要找机会给他一拳头。 为了让自己的新陈代谢慢下来，司空然刻意地放缓动作爬上床铺，以减弱呼吸的方式，试图达到消化停滞的状态。但应该没什么大用，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内功高手。 眼下也不好再去锻炼，毕竟疲惫和饥饿到来之时，自己恐怕已经撑不住了。 他曾经阅读过一种蒙眼割手的刑罚，在安静幽暗的房间，用金属划过犯人手腕，但不会造成伤口，蒙住眼镜在一旁放水，用水滴声模拟血液落下的声音，以此来产生难以忍受的折磨。 而此时的场景，似乎巧妙地达成了差不多的性质，司空然隐约能感觉到一滴一滴地落水声，不断积攒在一起。那股庞大到终将溢出容器的水源正源源不断向下渗出，到达承受极限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这样，越是去想就越是煎熬，可越是不去想，却又会更加清晰地在脑海内显现。 滴，答…… 滴，答…… 滴，答…… 距离下一次吃饭时间还有数个小时，对于此刻的司空然来说，这无疑是漫长的，从身上经过的每一秒都会被他清晰地记录下来。 楼道间的呢喃声，有人在隔着房门悄悄地对话，逐渐增大的排风声，穿过走廊一齐涌入通风口，咚咚咚有人在撞墙，嗒嗒嗒有人在踏地，呜咽声哭泣声叫喊声，撕扯声拖拽声敲击声。 原来独自在房间里的人们其实也会各有心事。 似乎是认知别人的苦难可以让自己减轻折磨，共情的心理能够使人身体稍微放松一些。 不知不觉间司空然已经被分散了注意力，时间也不再缓慢，甚至有些快的不太正常，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悄然度过了数个小时。 “怎么感觉时间过的有些快了，是我的精神过于沉浸了吗？还是说错觉？” 司空然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些用以对照的证明，最后因为过于简单的装饰无功而返。 说起来之前的房间里虽然有一块屏幕记录着时间，但是因为不显眼自己也很少主动去看，有时候自己运动完抬头看一眼，也会偶尔诧异时间过去太快。 可能沉浸于一些状态下真的会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司空然思索了一番也不再多想。 随后没过多久，房间的墙壁上突然亮起白光，接着从角落里传来一阵人声。 “编号044司空然，请离开周围家具，站立到房间最中央，等待引导人员。” “重复，编号44司空然，请离开周围家具，战力到房间最中央，等待引导人员。” 等到司空然一切照做后，周围家具开始自行拆解起来，墙壁与地面不断闪出缝隙，细小的零件挨个被搅动地齿轮中推入隐藏，最后整间屋子中只剩下一个司空然。 “那些布料一样的被褥居然也是金属？” 震惊之余，房门已经弹开，门口已经站着两个人正在盯着自己。 年轻男性，身上穿着统一的制服，底色为灰色，在关节处搭配着红色的条块一直延伸到背后，就像是被一条红色绸带缠绕住了身体。 “司空然，跟我们前往中央大厅等待安排。” “嗯，请带路吧。” 两人面无表情，语气也毫无波动，似乎仅仅只是为了传达一个通知，不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包围着司空然在走廊中前进。 在食堂门口的对面，两人停留下来，走在前面的人伸手掏出钥匙大小的芯片帖在墙壁不起眼的方格上，走廊两端立即落下闸门封锁了通道，接着一股淡绿色的雾气从脚下钻出充斥整个空间。 当初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步骤，于是司空然下意识捂住了口鼻。 “不要抵抗，保持呼吸，接受健康扫描。” 墙壁上浮现仅有半颗球体，射出一道蓝色的纵向光谱，球体似乎逐渐开始旋转，使光谱不断从三人身上闪过。片刻后，灯光与烟雾散去，墙壁逐渐开启，黄棕色大理石地面铺成的大厅出现在面前。 而恩斯尔正站在大厅中央等待着他们到来。 “终于出来了啊，司空然。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自由了许多。” “嗯，确实没有那么压抑了。” “是吧，那么现在我就开始宣布上层的审判结果了，请听好。” 恩斯尔从身后拿出一份整齐的纸质文件，带上眼镜后再次确认了一遍，中气十足的念了起来。 “据三十一层管理人员恩斯尔汇报，因其管理失误导致一名涉案嫌疑人与一名普通居民身份调换，错误关押三十六层居民司空然，并向三十层释放涉案嫌疑人一名，现经查证后已抓捕归案。即日起，三十一层管理者恩斯尔因严重失职免去管理者职位，押送黑牢接受素质教育。” 说完恩斯尔从微微泛黄的文件中抬起头来平静地看向司空然，手掌却是有些发抖。 “那么再见，我去接受惩罚了。” “？我呢？怎么没说我就走了。” 眼看恩斯尔收起文件就要抬腿离开，司空然连忙叫他问起对自己的安排。 看到司空然一脸疑惑有些着急的模样，买恩斯解气般的笑出声来，站回去继续念起了文件。 “三十六层居民司空然所遭受待遇极其不公正，错误限制其人身自由地行为严重违反了社区基本管理条列，现应即刻改正，并予以最大限度补偿……” 念到这里恩斯尔声音逐渐停下，眼神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然我其实还是不想放你离开这里的，如果不是你，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把手中的纸张用力抻开绷直，大声的念出了最后一句话。 “立即释放司空然！归还一切扣押物品！对其开放第三十层电梯权限！此致！完毕！” 朗读的声音震动着大厅，刚刚带路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恩斯尔面前，他们接过文件仔细阅读，确认后为首的一人将其收入怀中，从袖口处抽出一根纸条，按压后沿着边缘便亮起了蓝光，恩斯尔自觉地伸出脖子，并最后看了一眼司空然。 “你这条任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任务，司空然，你一定很特殊。如果我再次回到社区，我一定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你的踪迹，我会再次看着你，我会更多了解你的事情，我会专门去考究你那余下的人生。” 纸环套牢瞬间，恩斯尔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接着失了神一般两眼无光的被押送离去。 “黑牢是哪里？” “他已经身处在黑牢。” 恩斯尔的远去的背影佝偻着如同畜牧，司空然感受到一阵恶寒。 “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吗，能为我带路去电梯的位置吗？” ”嗯，当然，请跟我来，我会为你开启楼层权限。“ “在此之前麻烦先带我去方便一下。” 解除管制后，司空然得到的回答也温和了许多，两人很快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 “入口大厅处的电梯口有些远了，这里是电梯开口的另一个方向，这箱被扣押的行李现在可以拿走了，审判结果没下来之前，不会有人去动你的东西，你可以自行检查。” “没事，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么我就自己进去了是吗？” “嗯，请吧。” …… 再次喝到了能够在嘴里畅快流动的纯净水，司空然坐在地面大口品尝着拥有调味的食物，这种存在层次的味道才叫做吃饭，才是让人欲罢不能的精华所在。 而随着填饱的肚子，电梯也发出了清脆的提示声。 门的后面，第三十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