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口红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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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的尽头,一根坏掉的灯杆依然矗立着,或许在以前,在全盛的时候这里还有花坛吧?又或许,从很早起,它就有了自己的生意。 吱呀——一扇栅门被丛言推开了。 “月渎心,你听过‘口红效应’么?” 那门只由几根铁丝潦草架成,漆黑,空落落地还断开了,瓦楞钢板支在一旁,砖墙早被侵蚀得崩毁,露出了缺口狗洞大小,没有风,但在太阳下,房间泛着绿光。 还有一股子体液独有的sao味。 “口红……?呀~人家没用口红,哥哥尽管亲亲咯~” “独鹿已经打了二十年仗啦,月渎心。他们和我们明争暗斗,越打越弱,越弱越打……恩利尔早就陷进了泥沼,已经到了不卖‘口红’,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了,呵呵。” 哐蹬——在砖制的破房里,少年紧咬着牙伏身一踹,声音空洞,水滴缓缓流下、浸湿了一处坍塌的尘土,暗门就这么打开,一条麻绳直连着地下。 “这有座恩利尔的地堡,月渎心,过来吧。” “嗯嗯我知道的!这就是任务点了吧?那我就先下去了我先!这样,就能嘿嘿……从下面看到你的**了!” 丛言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连带着手电给变态“送”了下去。 口红效应, 这词出自北陆旧史。北陆是个禁止货币交易的地方,而口红,就是在那流通的第一种,免费的商品。 相传它由月神亲自发明,作为唇部用品通行各地…… 真实用途不明。 以前,反自然科学院发动过一场“统一”北陆的战争,在战争末期,世界上绝大多数地方都破破烂烂的时候,时任院长做了个提议。 “民生早完了,算了啦~既然可爱的孩子那么多,就每人送支口红吧?” ? 今天的天气挺好啊……咋了,院长遭门夹了? 等等…… 迅速地,院长命人收了会场内华丽的落地垂幔,把几扇窗户就这么直接一开—— 咳咳! 飞沙走石一拥而入,视野里,只剩下了一片茫茫地充满黄褐、白灰的战场。 街道已经不再多彩了,到处都是孤儿,哪还有玫瑰的颜色? 只一分钟,全场肃静,只有些狂风呼号,直到院长重新关上了那一排华丽地,缀满了珠玉雕花的大窗。 接着他一声咳嗽: “我执意如此,无论你们有没有意见,同意吧。” 整个大厅都欢呼了起来。 “口红效应”, 就这样一支饰品掀起了千层浪,再连带着当时众多的传说一起,将科学院推上了战后的王座大厅。 不知道如今的恩利尔怎么想? 但关于口红啊,其实当年…… 分到的多是男孩子。 因为战时没条件,男性又以体力见长,便能吃得稍多点,自然长得更好看。 废墟一般尘土飞扬的大街上,长相可爱的,基本都是男孩。 “嗅嗅嗅,嘿嘿~丛言哥哥,这里有我故乡的味道诶~” “怎么,你闻到钱了,月渎心?” “害,北陆哪有这么庸俗的东西呀?我闻到的可是欲望的味道!啊,不行了~这感觉好浓!前方一定有个小可爱!我,我要先走一步!” “嘿别!你要干——月渎心!!啧,坏了。” 丛言才吼道一半,不对,恐惧让他堵上了嘴。 呼—— 地堡的风阴冷,带着水气,石墙夹缝遍生霉菌,土路,前方的火光摇曳,如同置身羊肠。 尽管如何衰败,但丛言知道,这地堡经过了恩利尔的世代修缮,早已变得固若金汤。 “啧,那个疯子!真是拦不住他!” 丛言小声地嘟哝着,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刚才仅那一嗓,就足以暴露自己……两个人,不,是两个人已经分散了的,焦急的入侵者,处理他们还不简单? “啧,” 又一声咂嘴,自见过月槿后,丛言便消沉了很多,养成了这个习惯。 即便是恩利尔的人也有三六九等,说不好这次,“他(她)”还认识自己。 嗒,嗒,嗒, 是皮靴踩过湿润泥土后留下的声响,响动不大,不快,不远,就在几个阴暗的转角之后,就快到了。 但听上去,对方还没发现丛言。 “哼,幸好没给那变态撞上,月渎心……枪都不带就想收拾地堡?真是——” 他打趣着玩笑,一口深呼吸,极力缓解着自己的紧张。 “不成气候。” 甬道里阴风阵阵,每次拂过都像极了一双双手、一个个人,“他们”都曾是丛言人生的过客:熟人、亲眷、甚至密友,但出于各种原因,都,“过去”了。 善待他的人早已死去,在丛言脑中,只剩下了一段充满温暖的忧愁。 “别躲了,丛言,我知道是你,只有你能找到这地方,我们都知道。” 那家伙出声了,声音苍老,在地堡土路的烂泥上踱步着,听起来很瘦弱,弓着腰,踉踉跄跄。 “是恩利尔的老管家,堂堂‘老将’……不在本部驻守,怎会来到这种地方?” 丛言没说话,只贴着墙,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枪。 “战争已经持续很久了吧,丛言?20年,足以孕育出一代人,从本质上改变独鹿的局势了,孩子。” 苍老的声线混着甬道内阴冷的水汽,一步,一步,缓慢但坚定地,沉重又虚伪地…… 要是“老将”已经发现了丛言,断不会像这样四处张望,用言语试探了吧? 不过好在,丛言身边就是一处绝佳的掩体。 “丛言,你多大了,也成年了吧?可真是幸运呐,不像那些在战争中出生的孩子,还小呢,一个个都长着稚嫩、水灵的脸,最招坏人喜欢了。” 恩利尔在独鹿垄断了一处码头,经营着一些……垄断后才能开展的业务。 丛言虽帅,但业已成年,有了自己的人生,已经满足不了“老爷们”的愿望了—— 换句话说,就是不值钱,即使卖掉,也换不来多少军火。 咔嚓, 准备就绪,丛言略掉了几个步骤,他可不想再听这老东西嘴炮了。 嘭!嘭嘭嘭!! 一个侧闪,两发子弹,没有任何破绽的一连,精准打入了那黑影的左右瞳孔! 但好像不对啊…… “唔呜呜呜呜——” “我教过你很多诡计,但你又忘了,孩子。” “啧,不,不……这是!” 那是一条狗! 一条能两腿站立的大型狗,它被穿上了衣服,堵嘴,挂上了传话筒……而现在,双眼爆裂,倒在了自己的鲜血当中。 “真是可惜,这可是一条聪明的狗啊,你又把自己曾喜欢的东西害死了,我的小少爷。” “住口!它有自己的名字,叫‘赫尔墨斯’!” “是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丛言?” 传话筒还在响着,不紧不慢,令人心烦。 “赫尔墨斯”,在故事书里,那可是一位主神的名讳,放在一条狗上,很明显过于宏大了,还不实用。 但以前的丛言很喜欢,他说,狗狗也是很聪明的。 是啊, 只有人类,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嗡——! 一发麻醉弹,背对着丛言直直射了过来。 “原谅我吧,小子。这一切都是为了理想,以及,我更好的生活。” 另一边,月渎心用他灵敏的鼻子,成功找到了地堡里最“香”的角落,借着摇曳的灯光,他拔出了一柄白瓷匕首。 只见得,有个长发少年绑着枷锁,晕倒在了房间的最里侧。 铛!铛!铛! 戳~ 利刃斩断铁链,巨响,外加上月渎心一边伸出五指,在少年的脸上诡异地游走着—— “哇~好可爱的男孩子呀!只可惜头发太长,浪费了这超阳光的气质呢~” “呃……你小声点啊我头好晕的……不对,你是谁?” “嘿嘿~我是一个超可爱的大哥哥啦!” “好臭……变,变态!别过来……!!” 少年强睁开眼,面对着“眼前这东西”,心中一团阴霾骤然滋生。 “喂!你这小东西怎么回事呀!我都给你松绑了,我是来救你的诶!你你你你!你怎么这态度……!” “但你看!看起来比抓我进来的人还要奇怪吧!!” “奇,奇怪?!唔,呜呜呜呜哇哇哇——我哭了!!!” 那少年一头毛糙的长发,火红,眼里暗含着淡淡的金色,肌rou细薄,皮肤有着小麦一般的浅棕,却意外地细软,胸口很是暖和。 可惜刑具早已把他磨出鲜血,伤口漆黑,只留下了最后的气色。 不对, 经月渎心这么一闹,他看起来好些了。 “哥哥才不是变态啦,叫我月渎心吧,小可爱~” 月渎心一把揽腰,瞧了瞧少年的伤口—— 啧, 不要命,但已经影响到“成色”了。 “噫,恩利尔的品味好差,根本就不会打扮嘛~本来,可以把你当‘特级品’卖出去的……” “大哥你这德行……真是来救人的么?” “咿呀,哪有~哥哥只是看得比较多,知道好歹啦~” 摸一下~ 月渎心蹭了蹭少年的小脸,在他耳边开起了火车…… “你……我就知道!” “嘿嘿,不用谢啦~来,拿着这个。” 趁他卸下防备的一瞬,月渎心把匕首塞进了少年的裤缝。 “我只带了一把刀来,拿好咯?小心,藏好点,这可是反自然科学院的匕首,削铁如泥呢!” “……谢谢你,月渎心。” “害,记住我的名字就好~小可爱。” “…” 这家伙好可怜, 月渎心将他一把拉起: “哎——” 失望地想着: “他不是昨晚的那家伙,甚至不像,没有联系,虽然也很可爱吧,” 但要是找不到那个小孩, 那个和清枢很像的小孩…… 路边的野味,谁知道有多少怪病呢~ 即便伶仃大醉,月渎心的脑袋还是隐隐作痛。 “那咱就走吧,弟弟~” “嗯,嗯……” 房间很小,仅有一张陈腐的石椅,几处苔藓发白,铁索断开。 不知道那少年为何一直屏着呼吸,果然,伤口很疼? “月,月渎心哥哥,你就一把小刀都给我了,你怎么办呢?” “哈哈哈……我非要带上几百个喽啰,把这地牢挤烂才好吗?” “但你连套防具都没有,精神也……看上去就像个妖怪啊!” “要你管!我要哭了诶!你个小孩——!” “抱歉了!月渎心!” ! 嗡! “喝——!” 削铁如泥的宝刀,直直探进了月渎心的棉质短袖!趁他沉迷于“我超——珍贵的服装就这么破了不要呜呜呜”,“哎呀这个小孩害人的眼神好帅”,与“下次要怎样才能骗到变形药丸了呢”这三件事带给自己的复杂感觉时…… 少年又捅了几刀,月渎心晕倒了。 “你不用救我,也救不了我的。大哥,这可是恩利尔的重地,没有人,能像散步一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