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光
第一章流光 柯北寻又看到天空中一颗流星划过，他只抬了下眼皮，以确认没有看错，然后他快速瞄了一眼周围的人，可以看出来，不管是否在认真听课，都和他一样没有特殊的反应。 除了云兮瑶。 少女单手托腮，似乎专心听着课，但在柯北寻的有心观察下，看得出她原本正对黑板的脑袋微微侧过了一个角度，正好可以将刚刚流星划过的区域映入眼帘。 柯北寻内心一震，虽然目前只是猜测，但被猜测的对象已经有过好几次特殊的反应，猜测逐渐在向真相贴近的过程无疑让人振奋。 更何况，是这种超自然现象。 流星是虚假的，海市蜃楼般，在空中流光飞泻，落地后悄然匿迹，好像只有他们俩可以看到。 本来柯北寻以为只有自己能够看到这种幻象，如今能再加上一个名字了——云兮瑶。 柯北寻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没去特别在意，只是觉得难得多看了两眼，后面出现次数逐渐频繁才开始上心，但也仅限于注视着流星的出现到消失。 有时也会去猜想流星频繁出现的缘由，也会在流星出现的几日间关注新闻，无一收获，所以柯北寻能做的就只是看着。 像在看热闹，挺有意思，挺好看的。 直到有一天中午，有一颗红宝石般的光点，出现在柯北寻正上空，扭曲了正午的阳光，拖曳着蓝白色的尾焰，以惊人的速度在他瞳孔中飞速放大。 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一般，没有动静，没有温度，没有其他人发现头顶那即将把他们碾碎的落星。 他的瞳孔逐渐被燃烧的火红色映满，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向他的全身，冻结了思维。 他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阳光就已经像之前一般柔和地照进他的眼中，代替了已经消失的火蓝色。 是的，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周围也没有任何变化，除了他背后被吓出的一身冷汗。 从那一刻起，他不再抱有看热闹的心态，事出有因，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有痕迹。 他想弄明白这些异象背后的原因。 柯北寻总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幸运，刚转变心态就注意到了云兮瑶，因为在一堆人里面只有他们两个在抬头看天。虽然抬头幅度不大，看的不明显，但在彼时的柯北寻眼中仿佛鹤立鸡群般显眼。 而经过几次的观察，他终于可以在此刻确定了云兮瑶。 偶然可以一次两次，但每一次都发生的绝对不会是偶然。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角，这是柯北寻陷入思考的不自觉行为，他已经忘了身边的一切。 只能感慨柯北寻真的十分幸运，黑板前的老师讲课太过专注，一节课就这么在他的讲课声中度过，使得柯北寻的走神没有被注意到。 下课铃叮铃铃响，打断了柯北寻的沉思，其实他很快便已经打定主意等待放学后就去找云兮瑶聊一下，不管她是否知道些什么，总比他一个人漫无边际地遐想来得好，只是人一旦走神了，其实只会越走越远，到最后可能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半节课就是被他这样瞎想给浪费掉的。 他也没有提前去和云兮瑶打声招呼，因为两人回家的路相同。 他觉得他可能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应该会是云兮瑶会冷落无视他。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天又被柯北寻用来思考如何应对云兮瑶的沉默。 只是很可惜，对此他在放学铃声中表示束手无策。 他看着背着书包从他面前走过的云兮瑶，一边想着她什么也不说怎么办，一边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她了。 快步追上了云兮瑶，跟着她走了一段路程。 等到周围没有其他人时，柯北寻走到了云兮瑶身边，两人肩并肩，但云兮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没有丝毫反应。 柯北寻也不在意，或者说，习惯了。 从云兮瑶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有见过她主动与人搭话，几乎所有人与她闲聊都只能收获沉默。 但云兮瑶看着并不像内向的人，因为她没有局促窘迫这些表现，也不像是高傲不屑于搭理人，因为她会回答一些实质性的问题。 往往好看的女孩子都特别受人欢迎，而云兮瑶很成功地将这种喜欢的初印象降到了冰点以下。 柯北寻是对此体会最深的人。所以在他心里，自己与云兮瑶也只是熟悉一些的陌生人，而云兮瑶与其他人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 “云兮瑶，今天物理课上的时候似乎有流星落下，你有看到吗？”柯北寻试探问道。 “看到了，那是遗星。”云兮瑶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地回答道，语气平缓沉静，似乎只是一件小事。 “嗯？”柯北寻愣住了，云兮瑶竟然回应他了，但他迅速回过神，不想错失这难得的机会，追问道：“什么是遗星？” “星族坠亡之象，星族重生之象，灵界镇梦结界破坏因素之一。” 柯北寻一头雾水，似乎世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得奇怪了起来，下意识说道：“什么意思？” 即使知道虚幻的流星是种奇怪的现象，也许已经超出人类认知，但那远远没有身边人平静地说着不知名话语对他的冲击力来得大。 更何况那些话语一听就是超自然力量的模样，他的三观受到了来自云兮瑶的暴击。 云兮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是惯常的沉默。 之后一路上不管柯北寻怎么问，云兮瑶也没再开口。 按照平常的柯北寻，早就已经放弃了，根本做不出纠缠一个人十分多钟这种事情，即使那个人是个特别漂亮的女孩。 只是一方面上次被吓到了，虽然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万一有一次成真了呢，另一方面似乎有种潜意识在催促他寻找，在给予他危机感。 但其实这种超自然力量本身，对柯北寻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相反，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成为特殊的存在，命运的馈赠从来就不是无偿的。 云兮瑶回家了，柯北寻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家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也暂时想不到让她回答的办法，只好揣着一肚子问题回家。 这次，反而比询问云兮瑶之前有更多的问题了。 但已经挺不错了，至少找到了一个知情人。柯北寻自我宽慰道。 而且知情人没有完全冷落他。按照云兮瑶的性格，已经很难得了。 因为住得近的关系，算是半个邻居，同时柯北寻父亲与云兮瑶的父母似乎也有另外的交情，两家大人关系特别好，经常互相串门，然后打发两个孩子独自玩去，后来他们两人小学时还一起被接送过一段时间。 只是这么多的接触也没有让柯北寻见到云兮瑶的内心。 云兮瑶有着自己的世界，她就像寄宿在这个世界里一般，在她的想法中似乎与世界上的一切都毫无联系，同时也在逃避这种联系。 柯北寻见过这个女孩独自坐着一整天一动不动的模样，他也曾主动与云兮瑶搭话过，伸过手，因为他觉得云兮瑶一个人的样子很可怜。 可事实是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会被人嫌弃的存在。 可怜也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这就是柯北寻对云兮瑶的了解，刚开始觉得她可怜，觉得她孤僻，觉得她高傲。后来见多了云兮瑶一个人的模样，柯北寻产生了新的想法。 云兮瑶其实只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了，她没有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留恋与在意。莫名其妙的结论，但今天柯北寻似乎得到了验证，可能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值得云兮瑶全身心投入其中，而对如今这个世界不倾注一丝心意。 猜测都对了，只是柯北寻失去了前进的道路，被云兮瑶的沉默给堵死了。 临睡前，还想着那些事，伸手虚握住窗外的星光，喃喃低语着云兮瑶说的那几个字：“星族坠亡，重生，灵界，镇梦结界。” 就这样，某一刻低语声消失了，强撑着的眼皮无意识地闭合，柯北寻彻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