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玄浩先生
傲雪郡有一条主道可通车马，也是茶楼酒馆的主要经营地，光是这条大街就有不下十家茶楼酒馆，来往极寒之地的女侠豪客们，多数是居住在这里的，生意倒也还算不错。 最出名的还得是傲雪郡的雪花酒，每天这酒香绕城，也是不绝于鼻，路过的行脚侠客和贩夫走卒嗅到此味，总得来上一碗才尽兴！在平常这条街道也是给当地百姓赶集的大街，街名为雪泠。 雪泠大街又有八大巷，而将军府就坐落在雪花巷和雪泠大街的交汇点，那里便是将军府。 虽说是将军府，可要说起来还比不上北离都城中的都护、提督的府邸，而在将军府的门口，两座威风凛凛的衔球石狮，目光炯炯的盯着过往的行人，这是当年战胡人大军得胜而归后，由老北离王所赠的镇府石狮。 而此时，凌川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将军府门前，用力拍打着大门上的铜环，发出“邦邦邦”刺耳的声音。 不一会儿，门后就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气愤地声音。 “何人在敲门？如此敲法，真是莽撞！无礼之极！” 凌川听人所言，捂嘴偷笑，回应道：“武叔，是你家公子在敲门！敲自家门怎么能说无礼呢？” 大门“吱吖”一声，朝内打开，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眉头微皱，显然被肆无忌惮的拍门声有些气坏了。 他的脸上留着绕腮胡，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是杂乱的，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小公子，紧皱的眉头这才张缓开来。 “是小公子啊！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早？是极寒之地的风雪将你赶了回来？”，武承宗笑嘻嘻的看着凌川，似有一抹坏笑。 武承宗是将军府的管家，跟随凌风很多年了，他们更像是亲兄弟，从讨伐胡人入侵开始，就一起并肩作战。也是在将军府看着凌川一点点长大，对凌川也是像当自家小孩一样爱护。 凌川闻言嘴角微抽，无奈的说道：“好你个武叔，你家小公子是不要面子的嘛？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家小公子！我要和武牧宣试刀！” 武牧宣是武承宗唯一的儿子，也是和凌川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前两年，武牧宣在极寒之地外炼体被一头落单的北冰狼所伤，险些葬送性命，好在乾有志及时发现异样，一箭将其整个射穿，这才救下武牧宣。后来在他的右脸之上，还是留下了一条一寸多长的疤痕，至今没有消退，这也是凌川对北冰狼心生怨恨的缘由。 凌川迈进了大门，和武承宗一起朝着府内走去，有说有笑的聊着。 “哎呦，别别别，你武叔说错话了还不行嘛？你可别再欺负牧宣了，他刀法可实在是不如你。最近他也不知怎的，开始对书有了兴趣，和你爹整天咬文嚼字，真是有些受不了。”，武承宗摇了摇头，一副吃了莲心的苦涩模样，摆了摆手。 凌川闻言也是一顿惊奇和诧异，说道：“看书？他不练刀了？” “那天你爹和他说了什么，书中自有杀人剑，书中自有圣人刀。练刀百日，不如读书一时。后来这小子就疯了似的，整天没日没夜的看书。现在整个人都文绉绉的，真是和他爹这个舞刀弄剑的侠客一点不像，倒是和你爹一样！我真怀疑当初是不是抱反了儿子！” 武承宗一脸苦闷，自己一手刀法自家儿子却是提不起兴趣，一心只读圣贤书。而凌川这小子和他爹又是不一样，一心只练杀人刀，无心去读圣贤书，看来以后刀法只能传给凌川这小子了！ “真是奇了怪载！我也就出去了几天，回来这家伙怎么就变了性子，等我有时间去找他问个明白！”，凌川说道。 想起乾叔说的都城人来访的事，凌川又向武叔询问道。 武承宗说道：“是都城书院的先生，好像说是书院准备近期招收一批新弟子，现在还在议事堂和你爹在商量着呢，你有兴趣去书院学习吗？” “书院？” “是那个前些年飞升过圣人的书院么？”，凌川闻言，忽然之间有些激动起来。 武承宗说道：“自然就是那个书院，才能有能力来我们这招收新弟子啊！” “那牧宣会去吗？”，凌川激动地跳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亮光。 他从小就听守城兵将们说书院先生的故事，也知道前几年书院有一名先生悟道飞升已入地仙境界，而他也对书院早已是心向往之，可书院已有十年不招收新弟子，终于在他十二岁这年，等到了！ “这还用说嘛？读书人有不想入书院的吗？让他知道了这事，不知道得高兴成啥样，恐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他！” 武承宗无奈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能入书院倒也是给咱老武家增光，也是他小子的机缘，说不定真能学到什么！我可听说了书院有个藏书阁，里面什么绝世功法都有，能够翻阅一二，可比在这啥也没有的冰原，能学到更多东西。” “藏书阁？”，凌川闻言暗笑，在心中记下这个名字，心中也是不免也是有些躁动起来。 “总有一天我要进到那里！学习天地之间最强的功法！”，凌川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一般，拳头也是紧了紧。 “不和你说了，我先去找牧宣说这事了。”，说完，武承宗便转身离开了。 凌川朝内又走了几步，此时他爹应该已经和书院先生协商完了，因为看到议事堂门外，两名举止文雅的中年书生正朝着自己走来，身后还有两位气势不凡的中年男人。 一位相貌堂堂，留着一绺山羊胡，脸上挂着一抹还未散去的笑容，身穿貂皮兽衣，却显得颇具书生气，腰间还别着一卷醒目的蓝皮书籍，此人正是凌川的爹，傲雪郡的守城将军凌风！ 而另一位穿一袭白青色长袍，头上用青色丝带记了一个发髻，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步伐身形，俨然就是一副读书人的姿态，是和他爹完全不同的书生气。 另外两人自然就是莫生虎和陈大奎，莫生虎的身形偏瘦，脚步却是轻盈。而陈大奎正好相反，身形偏胖，要比莫生虎挨上一头，可气势汹汹的模样可丝毫不比莫生虎弱一分。 而凌风的兽衣给人有一种野蛮的感觉，却从举止言谈中让人又察觉到一抹儒雅的韵味。而书院先生给人一种直观的感觉，就是这人若不是读书人，何人才能称书生？ “川儿，这位是书院的玄浩先生，过来见过一下。”，凌风满脸含笑，对着凌川招了招手。 凌川努力压制着内心的躁动不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书院先生，他可不想给先生留下一副不好的印象。 凌川快步跑向他们，到了身前，抱拳作了个揖，说道：“凌川见过先生，见过两位叔叔，见过凌将军！” 莫生虎和陈大奎对着凌川也是含笑点头，就当算是做了个回应。 凌风闻言噗呲一下，捋了捋那一绺山羊胡，满脸都是对这个儿子满意的宠溺神色。 “小川，怎么这次回来这么早？以你平时的炼体时间，应该还有一两天才完成吧？”，陈大奎说道。 凌川又将进入了极寒之地发生的事和他们又说了一遍，说完在怀中掏了掏，将那只还在幼小的北极兔抱在了手中。 莫生虎和陈大奎闻言微微一惊，默契的对视一眼。 “十三里？不错呀，又进步了。”，莫生虎说道。 “你说你一刀就将北极狼斩杀了？”，陈大奎惊叹道。 凌川微扬起下巴，自信地点了点头，答道：“当然是真的，我就这样手起给了它一刀，它就倒地了！” 说完凌川举起了怀中生了锈的砍柴刀，做了一套横斩的挥刀式。 “凌将军，令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看其模样是个天资不错的孩子，这若是不去书院，真是有些可惜！”，玄浩先生说道。 凌风闻言点点头，自然对玄浩所说，也是十分赞同，虎父又如何有犬子？ “川儿，先生说书院下个月要开始招新，这一次不限人数，却是不招庸碌之辈，只要通过考核就能入书院，你可有兴趣前去参加书院考核？”，凌风看着凌川说道。 凌川毫不犹豫，立刻点了点头，应声答道：“那是自然要去的，不仅是我，还有牧宣也是要去的！” “好！不愧是我傲雪郡的好儿郎！”，凌川哈哈笑道，拍了拍凌川的肩头。 “既然令公子已经答应参加，那我这就告辞离去，还有很多事等着置办，就不再此多做停留，叨扰凌将军了。”，玄浩先生也是拱手作了个揖，告别几人之后就朝门外走去。 “这傲雪郡确实是冷啊……” 只听得玄浩先生走了一段之后，用着很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自是认为没人能够听到，却没想到在座的几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他的话自然也是被他们听了去。 莫生虎和陈大奎微微尴尬的一笑，而凌川是捂嘴偷笑，凌风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这才搂着凌风回到了府内。 “怎么不给先生赠送点抗寒的衣服被褥，这在冰原上行走，拉车的马也是扛不住的。”，凌川问向凌风。 凌风摸了摸凌川的脑袋，满意的答道：“我儿心地善良，以后定是一位受人爱戴的好将军！放心吧，早就让你武叔去给先生置办了！” 没想到凌风这句话竟然一语成谶！在过了很多年后，胡人再次集结大军入侵北离王朝疆域，中年凌川受命披挂上阵，时年他已是护国大都护，傲雪郡第二任守城大将军！ 而在将军府另一侧，那里是武宅。 武宅内，武牧宣正仰着头背诵着孔圣人所留圣贤书。 “士不能够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就在此时，武承宗轻轻推门而入，轻叩门扉，打断了武牧宣朗朗的诵读声。 “牧宣，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武承宗柔声说道。 武牧宣眉头微皱，以为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让他神情都有些凝重起来。 “怎么了爹？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么？您直说就行。” 武承宗恍然，是自己听儿子的背诵声，有所感慨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柔缓。 “啊，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你放心吧。”，武承宗笑着说道。 “就是书院下个月要招生，举办了考核，你想去么？” 武牧宣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就如同凌川一般，激动起来。手中的书“啪”地一声合上了。 “这是真的吗？爹，小川一定也会去的吧！”，武牧宣脸上的笑容都快不成样子了。 看着儿子激动的样子，武承宗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道：“真的，爹怎么会骗你呢？估摸着这两天你们就得启程前往都城了。” “唔呼～”，武牧宣高兴的跑了出去。 武承宗摇了摇头，感叹道：“也是啊，年轻一辈哪有不向往书院的！别说这一辈，就连自己这一辈都是心向往之，可惜当年没机会进书院，如今上了年纪，想进书院更是没机会咯！” “话说这离书院考核也没多少时日了，从傲雪郡到都城也有二三百里路，少说也得走上三五天，总得提前一些到达都城，这一算你们这最迟后天就得启程上路了。” 凌风想着，这一次参加书院考核的，肯定都是各家族天资最是聪明的后辈，想来考核难度肯定是比往年更加严苛！虽嘴上挂着对凌川和牧宣的 凌川却没他爹想得那么多，满脑子都是推测书院先生们的模样，“想来应该和玄浩先生一般无二吧？” 心里惦记着满是绝世古籍的藏书阁，他自以为进了书院，藏书阁自然是会为了自己敞开！ 此时的武牧宣也已经小跑进了将军府邸，听到凌风将军的话，他高声喊道：“放心吧凌叔！我和小川一定能通过考核，毕竟我们可是傲雪双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