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十一层
第二天一早，司空然和霍颖两人成功在约定的任务大厅碰面。 司空然主动说明了情况，而霍颖也已经释然，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次的机会。 就像鲁图队长说的那样，自己一意孤行的结果只会给社区和司空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来到会客厅，鲁图队长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一路顺风，小伙子。” 告别了门口的两位，司空然只身一人踏入机械感十足的电梯内， 精密的机械部件飞速摩擦着运转起来，久违的超重感涌上身体，周围逐渐变得安静。 金属墙壁映射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除了开关门的按钮以外，电梯内部确实没有任何可cao作的端口，只能由队长的门卡给予上下层的运作权限。 楼层和时间无法从内部分辨，这里除了自己没有任何参照物。 所以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向上移动着。司空然只觉得在自己快要站累的时候，门开了。 ——三十五层 一个和三十六层会客厅差不多大的空间，事实上就是一个会客厅。 一位眼睛狭长和善的中年女性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搭眼看到电梯里站着的司空然，接着迅速收回目光，继续批改文件。 “三十六层的小子，要到三十层去是吧。倒是个新奇的任务，鲁图都和楼上的队长们交代过了，接下来的路一直走下去就是了。” “啊，好的。麻烦了女士。” “门卡已经刷过，直接就能上去。” 整个过程女人头也没抬，似乎视线一旦移开，手中的文件就再也无法批完一样。 直到电梯的启动声逐渐消失后，女人才停下动作摇了摇头。 “第三十层上去容易，回来可就难了。那鲁图为了自己社区的工作量达标，宁愿把人送上去也不愿意等待任务重置。” 三十五、三十四、三十三、三十二，时间随着开门声不断流逝。 司空然倚靠着电梯的扶手，在心里默默记录起时间，每个楼层之间的间隔大概都在二十分钟左右。 前四层的通行非常顺利，激活权限的门卡都被提前刷好，在各个社区队长的配合下，这个仅仅只是上楼的任务似乎有些简单有些过分。 照着这个势头前进下去，似乎就算是真的想要登顶也应该不成问题。 可这种毫无理由和作用的任务是为了什么？哪怕是让我把每层楼的电梯间都清洁一遍呢。还是说有人要见我呢，司空然想起了那晚飞机前的年轻人。 终于，电梯在到达了第三十一层之后，晃动着急速停顿下来。 机械门上的流光退去，缓缓向两边收起，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纯白干净的巨大空间，除了角落里简易的办公摆设外一无所有。 司空然试着探头打了声招呼，然而收到的答复只有一些空荡的回声。 电源标记的提示灯已经熄灭，表示电梯的驱动供能已经中断，也就是说第三十一层的社区队长并没有给予电梯继续运作的权限。 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自己只有主动去寻找这一层的管理者，才能获得继续前进的机会。 短暂的考量之后，司空然迈步走出电梯。 然而就在他双脚全部踏上地面的瞬间，周身的空气突然变得躁动起来，整片白色的空间逐渐开始扭曲。 紧接着一条平滑的透明长线凭空出现在了眼前，从中不断蔓延出色彩斑斓的光谱。 就在线条轮廓在视野中彻底清晰的同时，司空然的身体即刻产生了强烈地压抑感。 随后双眼的视线迅速黯淡，紧跟着所有感官全部失去了知觉。明明意识还十分清醒，和身体的联系却被彻底切断。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多久…… “这是，什么情况！” 直到重新清醒过来，司空然才发现自己正悬停在半空中。四肢无力的飘荡在离地一尺的距离。身体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不适感，反胃般的恶心，想要呕吐；头晕，眼睛重影，牙齿发酸指甲发胀；嘴巴里总是感到空荡荡的一股苦味。 这种突发的失控状态让人一下慌乱起来，司空然在半空中奋力挥动起手脚，以此来重新掌握平衡。 可还没等到他来得及完全适应这种状况，房间尽头又传来了一道诡异的求救声。 “救救我……” 声音带着奇怪的韵律，从角落传来，像是有一道明晃晃的光波在拨动自己的大脑，让想要闭上眼睛和想要睁开眼睛这样的两种意识感觉在身体上不断冲突。 从主观上，司空然根本无法判断哪个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他现在的思维无比混乱，那控制不住的意识眼看就要让自己再度迷失过去。 一股无能为力的氛围一度从背脊涌上心头，紧接着脑中便产生与之向反地极度厌恶感，司空然烦躁地在空中大力甩动身体，试图摆脱这种感觉。 “没用的，在这样的失重空间，你除了放弃抵抗之外没有任何选择。” 空间一旁的墙壁上亮起一块视频板，声音传来，黄头发的精瘦男子从中显露。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本层区间的管理者，恩斯尔，你也可以叫我教管长，或者管教长大人恩斯尔长官都行。” 视频中的男人逐渐拉近变成大脸，两眼仔细观察着悬空的司空然，随后撤回身形又缩成小脸。 “而就在最近，我们这座严谨有序的建筑中，跳楼死亡了一位年轻的女孩你应该知道吧，按理来说你应该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毕竟男士住所和女士住所之间有那么一大段距离，况且当时还是深夜。” 说着恩斯尔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块金边单片眼镜开始把玩。 “但是我之后吩咐人挨个查看了各个楼道的监控，结果是一切正常。除了你的宿舍门前模糊的摄像头，像是笼罩了一层浓重的水雾，虽然模糊的影像无法确认你的踪迹，不过楼道间的摄像头存在微小的死角是不可置否的。” “所以现在我将向你发出提问，也希望你能诚实的回答我。在我使用你预料之外的解决方式之前，请你回答，你是否有在预谋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恩斯尔低着头在图像看不到的地方摆弄着双手，应该是在擦拭他的那块镜片，似乎是一切尽在掌控的状态。 “什么意思？我确实在睡觉的时候听到一道尖叫声，但我当时以为是睡梦里的幻听，醒来后我也没有太过在意就直接继续休息了。” “幻听？呵呵呵，我也觉得我现在在幻听。听好了，我只在给你最后一次认罪的机会，在我拿出有力的证据之前，你最好承认并且完整供述出你的所作所为。希望你不要再盲目地为自己无知的行为做无谓的辩解。” 恩斯尔高傲地甩起金黄色头发凑向前，抬手在右眼挂上眼镜，开始仔细观察司空然的一举一动。 “那晚我真的在休息，我才刚到这里，连社区的路都没搞明白，你让我说所作所为，哪怕是非要我承认我也得知道路线才行吧。我第一次接到社区任务就是让我去第三十层，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折腾我是要干什么，不是说我们社区的鲁图队长已经给过通知了吗，你若不信可以再找他确认啊。” 终于挣扎着保持身体直立的司空然大声辩解，言语中尽是对被如此对待的不满。 “等等，你是说你刚来这里？你的任务是去三十层？你是鲁图说的司空然？” 那黄毛一脸不敢置信，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状况，十分惊讶地追问司空然。 “啊哈，没想到吧，我就是司空然，您所谓的证据不会是拿来证明我不是司空然的吧。” 听到恩斯尔的回答，司空然勉强着摇晃了一下晕眩地脑袋挤出看似礼貌的讥讽笑容。 于是恩斯尔的图像急切地转身消失了。 “他才是司空然，刚刚上去的那个男的是哪个人材提前送上来的？” 虚空中传来一阵噼啪地键盘声，恩斯尔清晰地声音传来，语气中似乎略带一丝慌乱。 “不对啊，交接信息是刚到的，嗯？怎么突然变成司空然的交接信息了，我的系统后台连接延迟了吗？什么情况？这个信息刚才明明就是犯人的交接信息，闹鬼了这是。” 大脑已经充血的司空然在半空中清楚地听到恩斯尔的自言自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嘴里小声嘟囔起来。 您这搞鬼那么专业还怕闹鬼。 “啊哈！我搞清楚了，原来是两份格式一样的文件，因为预先被提交了两份通告，所以看到格式一样的交接信息之后就下意识按照通告顺序安排错了。我可真是太马虎了，早知道看不清字会搞错我就把眼镜戴上了。” 声音那头的恩斯尔理清楚头绪后打了个哈哈就沉默了下去，过了大概几秒钟后，脚步声才伴随着影像再次浮现在墙上，图像中的人影不断搓着手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神气模样。 司空然费力地重新抬起头，虽然一直悬浮在空中没法过多的活动，但他此时的身体却已经是无比疲惫， “所以我是不是司空然呢？” 即便很累，司空然仰起的面部依旧尽力地把嘴撇向一边来表达自己对恩斯尔的不屑和质疑。 “我很抱歉，确实是存在一定的信息技术上的专业性差异，才导致了我们俩之间产生了一些不足挂齿小误会，这些存在争议的地方我会在之后和相关人员一起努力解决。作为三十一层的管理者，我无论如何都是支持并且提倡和谐的发现问题并及时处理，而对于目前现在的状况，我也是在积极全面的了解和调查分析后，才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要知道，我具有极强的专业性……” “所以我能走了吗，我已经被你专业性极强的神奇小房间挂在空中很长时间了。” 司空然终于有气无地于打断了恩斯尔的讲话，这种失去依靠的感受让人无力而且烦躁。 而被打断的恩斯尔似乎一愣，垂下头看向地面不断晃动着视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但很快又停了下来。随后恩斯尔极其缓慢地重新抬起他那张笼罩阴影的脸庞，他的表情里毫不掩饰的堆积着一个个醒目的词语。 【狡猾】 “这可真是，你在说什么呢？司空然我可是已经送上去了哟……”